先見之明的預兆

忠誠，對人類而言，只是一個詞彙，
但對犬科動物，那就是牠們一生恪守的誓言。

「在我的家鄉那個地方，別的小動物很少，只有……」

張立接著道：「小狗很多。」

卓木強笑笑，道：「恩，是阿。
你可知道，
狗的智商相當於一個四歲大的孩子，
牠們能聽懂並記憶兩千到三千個單詞，
毫無疑問，
牠們也可以理解一些簡單的詞句，
並可以透過人體氣息的分泌感知人的情緒：
憂傷，高興，憤怒。
我很幸運選擇了和牠們做朋友，
我從未見過一種生物具備如此的優點，
牠們忠誠、機靈、友好、溫馴，
認定了主人，
便一生也不會改變。

不少小狗是出生不久就離開了母親的，
所以人類主人在牠們眼裡，
就是母親。

不管這個母親富裕還是貧窮，
善良還是兇惡，
牠們都會至死相隨，
永不離去，
除非是主人要離開牠們。」

張立道：「強巴少爺似乎很有感觸呢。」

卓木強道：
「給你說兩個小故事吧，
都是我親眼目睹的。

我曾在英國的小鎮巴夫看到過乞丐犬，
那是一頭叫多羅的查理王獵犬，
多羅並不知道自已的身價，
跟著一名酗酒的乞丐。
每天，乞丐睡在街頭的時候，
牠會用兩隻前爪捧起乞丐那破爛的禮帽，
用兩隻腳跳立著向過往的行人乞討，
那樣的大眼睛望著你，
真是讓人無法拒絕呢。

可是，
那乞丐只拿些碎骨頭給那小狗，
大部分乞金被換作美酒進了乞丐的肚子，
還時不時對小狗拳打腳踢。

我本打算出高價購買那個可憐的小傢伙，
但是旁人告訴我，
那條小狗已經被出售過不知多少次了，
每次乞丐都能賣出一個高價，
但小狗被新主人帶回家後，
就不吃不喝，
一直低聲嗚咽，
新主人沒有辦法，
只能把牠又再送回來。

我站在街頭，
觀察了牠好幾個小時，
當牠跳累了的時候，
就會守在乞丐身旁，
靜靜地蹲著，
彷彿只要能看著那乞丐，
就是一種幸福。

每次休息不到十分鐘，
牠又會跳起來，
艱難地直立行走著，
不知疲倦，
無怨無悔。
忠誠一生，
永不離棄，
這就是牠們的品性。」

卓木強的目光堅毅起來，
看了張立一眼，
張立沒說話，
卓木強又道：
「還有一次，
是位法國商人，
他家的黑背德牧犬有條腿受了傷，
再不能參加世界狼犬評選了，
他準備把那條叫崔埃樂的德牧犬人道毀滅。

可是崔埃爾高大威猛、犀利異常，
尋常人根本不可能近身。
那位法國商人只得親自在崔埃爾的食物裡加入了毒藥。
他將毒藥給崔埃爾後，
因不忍看見崔埃爾痛苦的樣子出門而去。

十分鐘後，當他再次回家時，
打開門，卻發現，
他的狗正掙扎著為他最後一次叼拖鞋！」

卓木強的聲音戛然而止，
張立突然覺得鼻尖酸酸的，
有什麼東西堵在喉頭，
令吞嚥哽咽。

他心裡想道：
「我這是怎麼了？只是平常的故事而已阿！」

可是，卓木強最後一句
「他的狗正掙扎著為他最後一次叼去拖鞋」
卻反覆地在張立的腦海裡重複，
張立似乎有些明白，
這是一種自已從未體驗過的情感，
自已輕易就被這樣的情感觸動了。

卓木強用一種沉穩、平靜，
但充滿悲涼的聲調說道：
「在人類的社會中，
你可曾擁有這樣的朋友？

忠誠，
對人類而言，
只是一個詞彙，
但對犬科動物，
那就是牠們一生恪守的誓言。
永不背叛，
至死不離，
是上帝把這種生靈賜予人類做朋友。」

故事講完了，
二人長久地沉默著，
車窗外的寒風呼嘯而過，
張立似乎懂得了，
卓木強和狗之間的情感，
為什麼他可以為了一條狗而置生命安危於輕處，
義無反顧地前往未知的兇惡之地。

取自：藏地密碼之１：紫麒麟傳說　何馬（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