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緣起」賣糖果的外婆,用生命所教導的先見之明
既然想到開始 也要想到發展 尤其是不能不想到結局
許多的事情,在發生之前,
其實早已透露出一些端倪,
而人們是可以預先發覺的。
顯現的預兆,
或許是在求助、是在警告,希望被人發現到、注意到,
進而讓人們可以避開危險、免去不必要的悲劇和傷害。
然而,不管是吉是凶,是福還是禍,
我相信,不論發生的什麼事,上天都是為了我們好。
有如中國成語「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的故事一樣。
而我外婆過世的這一件事,
雖然悲痛…但或許…也好。
在外婆死後,我們才發現,
當初並未注意到的那些預兆,
這篇文章的前半段,會先介紹一些外婆的故事,
後半段,就會說明為何讓我體悟到「先見之明」。
約略從我國中、國小左右,開始說起…
當時外婆在台灣和舅舅一起生活,
我媽、我和我妹,常常會去看她們。
而後外婆被小阿姨叫去馬來西亞一起生活。
因為小阿姨的生活上有困難。
( 小阿姨是嫁去馬來西亞的。)
本來小阿姨是有老公,
生活該由夫妻之間共同努力,
可是小姨丈在外有了別的女人,
就不太理會小阿姨的死活,並不照顧她。
而且小阿姨,單憑自已也很難自立維生,
她幾乎不太認識字,所以她很不好找工作。
( 這也是命運的捉弄,
因為在小阿姨小時候的那個年代,
女生的地位很低,
傳統的舊有觀念,
認為女生將來是要嫁出去的,
女生是個賠錢貨…種種,
就不太會讓她們去受教育,所以才會不識字的。)
除此之外,她除了自已,還有一個小孩要養,
所以她可能實在沒辦法,就把外婆叫去馬來西亞,
幫助她一起過生活……
( 其實在那個時候,
小阿姨還有另一個選擇,
就是帶著小孩一起回來台灣,
可是聽我媽說,
她覺得台灣不夠好,
她想讓小孩在馬來西亞受教育,
她自已也是比較想在馬來西亞生活。)
聽我媽說,
外婆一開始去到馬來西亞,
是有找到工作,
但隨著年紀再大一點,
就找不到工作了。
( 在我國小、國中時,
外婆在台灣的工作是百貨公司的清潔工,
外婆在馬來西亞的工作,可能也類似於此吧。)
找不到工作以後,
外婆的選擇是賣糖果來維持生計。
外婆賣的是一種很古早味的傳統棒棒糖!
那棒棒糖很可愛、
形狀各異,很美、
是琥珀色的,質地很硬,
吃起來甜甜的!非常的好吃!
我媽說外婆是去買麥芽糖來熬煮,
煮好後、入模,插入棒子,冷卻、就完成了~~
一隻棒棒糖的售價錢是馬來西亞當地錢 1 元,
換算後,相當於新台幣 10 元。
台灣的物價水準,是和馬來西亞不一樣,
但想也知道,
這樣子一隻一隻的賣,
要賣好多隻好多隻,
才能賺到一些些錢…
賣的過程,更是堅苦,
外婆就帶著一籃的棒棒糖,
開始四處行走,走到都市區人多的地方沿街叫賣…
「先生/小姐,請問要不要買棒棒糖阿?」
買的人,大多可能也不是真的想吃棒棒糖,
而是出自於對年老者的一份愛心與關懷。
( 外婆很會走,
都走到好遠的地方去賣…
這也是一大奇蹟…
偶爾會遇到些有心人,
會把外婆身上的糖果,通通買下來,
叫外婆早點回家休息去,
或是多點她一點小費。
在此,我也真的很感謝這些好心人,謝謝你們 : )
如今…外婆親手作的糖果,
從此以後,就吃不到了。)
去馬來西亞的外婆,
因為她的身份是台灣人,
所以不能長期待在當地。
每三個月,就必須返回台灣一次,
如果長期待在馬來西亞,
當地政府會要求外婆 每個月繳交稅金給他們。
( 用我媽的說法來講,
「他們會覺得說,疑?你這個人沒事來這裡那麼久幹嘛?
是不是在做些什麼?!那這樣要繳稅金給我們喔!」)
每個月繳一次稅金,繳一次大概5、6千元台幣,
而每三個月回台灣一次的費用,大約是1萬2千元台幣。
所以外婆都會每三個月回台灣一次。
(我在猜想,或許是因為不具當地公民身份,
所以要繳的稅金才會那麼高吧。
而小阿姨則是有小孩在當地就學,
其父母自動擁有當地公民身份。
所以小阿姨是不需要每三個月回台灣一次的。)
原本,一開始的時候,
外婆每三個月就會回台灣一次,
久而久之,
外婆和小阿姨就開始覺得,
「雖然這樣子比每個月都繳稅金來得划算。
可是如果連往返台灣的機票錢也省了,不是更好!?」
於是她們就把外婆弄成失縱人口,
就能長期待在馬來西亞,也不需要繳交稅金。
在馬來西亞,艱困賣糖的日子,
在大熱天底下,如此般大量行走叫賣的重勞力工作,
而且為了多省些錢,省到了伙食費上面…
導致長期的營養失調。
這般行為之下的結果是…外婆中風了。
在外婆過世的 5 年前,在馬來西亞賣糖果賣到中風了。
外婆一中風,
小阿姨馬上把外婆送回台灣,
這樣的做法,
看起來真的很是無情,
把外婆叫去工作賺錢給她用,
外婆一中風,就把她送回台灣。
(我是覺得這樣子的做法很過份,
可是,小阿姨本來就自顧不暇,
如果真的沒能力照顧外婆,把外婆送回來也好。)
當時我17歲,
外婆回台灣的時候,我媽和我一起去機場接她,
外婆幾乎無法自已行走,
要我和我媽一起幫忙扶她才可以…
那樣子,讓人看了既難過、又傷心…
(想想看,一個好端端的人,
去到馬來西亞,被操成這般模樣,真是讓人氣憤。
而且還是自已的親生母親…
我是真的很生氣,但現在外婆已經過世3年了,
也沒了當初恨意,只會淡淡覺得,
這一切,或許就是命運吧。
我媽說,或許是外婆上輩子欠她的,這輩子來還。)
外婆中風回台灣,
一開始時,連大小便都無法自理,
狀況不太樂觀,
不過我媽一心想的卻是,
可以再見到自已的母親真好。
(那時候,外婆沒有每三個月回台灣一次,
已有幾年的時間了。)
我媽很周道、詳盡的替外婆處理一切行為上的不便,
還帶著外婆四處到廟宇拜佛,
給外婆準備營養美味的餐點。
在我媽細心的照料之下,
外婆的身體,一天一天的好起來了!
就這樣過了一個月多…
外婆又回復了原來的健康!^^
只是…
外婆回復健康以後,
又被小阿姨找回去馬來西亞…
本來,我媽、大家都很不同意,
都已經發生過這樣的事了,
這次外婆可以回復健康,
如果再發生一次這樣的事,
那結果可就誰也不定了。
( 而事實證明…果不其然…)
可是外婆自已也決定,
要再去馬來西亞找小阿姨,
本來是講好,這一次每三個月都一定要再回來。
只是到了後來,
又為了省機票錢而不回來台灣,
也為了避稅,再把外婆弄成失縱人口。
( 其實第一次把外婆弄成失縱人口的那次,
當外婆中風,要出境回台灣,
馬來西亞的海關,就會發現有這麼一個人,
長期待在本地,沒有逐月繳稅,
本來是要罰款的,可是外婆他們也罰不出來,
後來苦苦的唉求下,
他們看外婆是老人又生病了,也就放她一馬,
讓外婆出境,回來台灣。)
再次回到馬來西亞,
過的生活,依舊困苦,
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社會的進步,讓人們的付出加大,
小阿姨的小孩逐漸長大,支出也隨著變大。
而外婆她們,還是只能靠賣糖果賺些小錢。
後來,小阿姨的小孩,
還說要去加拿大留學念書,
理由只是他的女友要去加拿大留學,
所以他也想跟著去。
而小阿姨可能也想讓自已的小孩受更好的教育,
想盡了辦法,讓自已的小孩出國留學了。
話說,一對賣糖為生的母女,
溫飽可能還行,但吃得營養些都有問題,
如何能將一個小孩送到加拿大去留學…
我媽是和我說,小姨丈是有幫一部份的忙。
不然,單單只有一隻一隻的賣棒棒糖,
怎麼可能會有那些錢…
去加拿大留學的費用,一年就要幾百萬,
怎麼可能付擔的起…
如果小阿姨的小孩,
上大學的選擇是在當地半工半讀,
負擔起家計,
外婆和小阿姨就能輕鬆許多。
而出國留學,
則是讓外婆和小阿姨更加省吃節用、拼了老命賺錢…
( 雖然小阿姨這對母子,是有很大的責任,
但我沒有想把所有的過錯都怪在她們身上,
只能說是命運吧…而自已當時也沒努力去改變這一切。)
再次長期的艱苦工作、營養不良之下,
外婆的身體,也再一次的被操壞了……
這一次生的病比上次中風還嚴重…
小阿姨也再一次要把外婆送回來台灣,
海關也再一次發現了外婆非法的長期居留。
再一次的苦苦唉求,讓外婆出境回台,
可是這一次…
不再通融外婆出境。
外婆這一次,也不像上次能回復健康…
最終,外婆就在馬來西亞過世了…
一開始,外婆生病的時候,
小阿姨打電話來說,是講病情不嚴重,
後來再打來時,卻變成病危,要我媽趕緊過來,
我媽馬上就坐飛機過去,
但還是來不及見到外婆最後一面。
小阿姨把外婆最後幾句遺言告訴我媽,
其中屬於我的幾句遺言是…
外婆說:「我怎麼會病得那麼嚴重…
我想要趕快好起來!我還想再看看鎮宇和彥婷呢。」
( 那是我和我妹的名字…)
只要一想到這句話,
總會讓人難過到流淚…
可以被人掛念、放在心上,真的是很幸福。
外婆其實也不是生什麼病,
就是太操勞、過於勞累,所以才會累死的,
真的是很悲慘…讓人很是難過…
在外婆生病快過世之前,
我舅舅和我媽說,他做了一個夢,
「夢到外婆手裡拿著一個空的便當。」
我舅舅這樣解釋的…
已經是「免呷阿」。(國語的意思是:不用吃了)
快要做仙了…就不用吃了…
而後…沒多久…外婆真的就過世了。
外婆過世是在2008年 8月,
其實在同一年 2、3月左右,
當時是冬天,就有顯現過一次預兆。
我家有擺神桌在拜拜,
都會點油燈 ( 光明燈 ),
那次可能是因為天氣冷,
燃燒的燭火,居然把玻璃製的油燈給燒裂、破碎了。
這當然是很不吉利。
只是當時我們並沒有察覺到什麼。
在外婆過世以後,
我媽和我又想起了那個破裂的油燈,想到說
其實這個油燈,已經用了好幾年,
而這個油燈,最初就是外婆自已買的。
外婆買的油燈破碎,
象徵的是外婆即將逝去的生命…
( 舊的油燈破掉後,我陪我媽去買了新的油燈,
希望這個油燈,永遠放大光明,完整無缺。)
一直以來,
都有諸多的遺憾,
「明明做同樣的事,肯定就是會有同樣的結果。」
卻讓它一而再的發生,
這是早就能預料到,
但卻沒能改變。
能有「先見之明」的話,
早在外婆中風好不容易康復時,
就該更強烈的反對外婆再去馬來西亞…
再去,結果肯定會有同樣的結果,
或許…只能說,是命運吧…
外婆,謝謝妳!
用生命教導了我們,
如此重要的道理,謝謝妳!
外婆我會永遠想念您的!
就像當初,您在臨死之前,
那樣的把我放在心上一樣。
這輩子的緣份許只到這裡,
但在遙遠的未來,千千世世中,我們還會再相遇的。
到那個時候,我想要為您多付出一些!」
相關文章:媽媽的小時候
http://jfkeep.pixnet.net/blog/post/27129179
留言列表